覃垕（1311－1371年），元末明初农民起义首领。元代末年，覃文廑出生在湖广行省澧州路慈利州，是土家人覃福祖的孙子、覃添佑的次子。传说生下来时，他的背上就有两条肉龙。后在澧水游泳，其身龙纹时隐时现，土家人均惊为蛟龙显灵。在元代至正年间，天下大乱，各地英雄豪杰蜂起。看到时机来临，覃文廑改名为覃垕，以“后”表音，以“土”表义。覃垕联络夏克武、八鼓皮和田大等九溪十八峒土兵一万多人，举行反元起义，加入红巾军队伍，支援陈友谅所属红巾军。官府派遣任文达、廖永忠等人率兵征讨，围剿澧水河畔武口寨。覃垕等人诱敌深入，在茅冈寨备好擂石，埋藏伏兵。一支从桑植进逼小野溪（在今永定区青安坪乡）的元军夜袭土兵。一鸟撞响铜锣，被惊醒的伏兵吹断绳索，滚木、擂石飞奔而下，打得官兵血满山谷（在今永定区血门沟）；幸存元兵抢过花桥，将桥压断，大多摔死在深涧里。时人以为神助，故把此地称为“神堂坪”。覃垕带兵杀至土家山寨，赶走茅冈宣慰司都元帅府土官吴邀，故慈利县三让堂《吴氏族谱》载：“至元末，因覃垕作反，杀至土峒，（吴）邀弃官逃难，四兄及举族悉隐。”

      1364年，朱元璋称吴王后，命令湖广行省平章杨璟率兵在澧阳三江口绥抚土著武装。湘西北土家人首领覃垕投诚，被吴王封为“慈利安抚使”。在这年五月，覃垕派遣其子覃仁带领夏德胜等人入朝贡马20匹以及方物，被赐织金、绮帛。谁知建立明朝以后，朝廷仍然实行专制统治，地方政府依然征收苛捐杂税。有一年，湘西北干旱。饿死许多饥民，覃垕的娘也饿死了。覃垕非常悲痛，产生反抗官府的想法。有天晚上，覃垕的娘给他报梦，叫他在母亲坟前栽些竹子，在堂屋神龛上供三支柳木箭，练三年零六个月的武。等到鸡飞狗上屋之时，打开大门，把箭射向京城，替土家人报仇。从第二天起，覃垕关起大门练武。一而三，三而九，练了三年，楠竹都长大了，覃垕的姐姐覃霞送饭感到厌烦了。有一天，覃霞把鸡赶得乱飞，把狗放到屋上。覃垕看到鸡飞狗上屋，拿起桃木弓、柳木箭朝皇宫连射三箭。覃垕射完箭后，听得坟前楠竹园里有劈里啪啦的响声。回头一看，只见坟前楠竹炸开，每节竹里嘣出一个人来，拿着刀、骑着马。因还没有三年六个月，这些刚出竹节的人倒在地下不能动弹，那三支箭也未射中皇帝。皇帝一看箭，箭上写着“湖广覃垕王”，遂令官兵镇压覃垕。

慈利县零阳镇永安村明代覃家城遗址

   由于各种不利因素影响，覃垕再次举起农民起义旗帜，反对剥削阶级。据慈利县高峰乡《唐氏族谱》载：“洪武二年（1369年），覃三舍人、荆州左卫正千户赴任，回籍取土军。覃垕不肯，土官谋杀本官。有军人聂万凤具奏地方谋杀长官”。覃垕见势不妙，举行反明起义，自称为“覃垕王”。覃垕王率领起义军自造土炮，攻克慈利县城，占据慈利、石门等县。覃垕王亲自镇守慈利县观嘉渚筑覃家城（在今慈利县零阳镇永安村），正殿设在绕河寨。派遣部将把守，安营扎寨。在索溪峪设立百丈峡堡垒，部将田大把守；在茅冈设立龙伏隘营寨，部将覃元把守。覃垕王带领各族先民揭开明代农民起义序幕以后，明太祖朱元璋急命湖广行省平章杨璟率兵前往镇剿，征战失利。明军4万多人于1370年夏抵达慈利县境，战斗首先在覃家城展开，起义军遁入山林。据《明太祖实录》载：“（杨）璟兵攻覃垕寨（在今慈利县零阳镇甑山村），贼众下山迎敌，官兵击败之。杨璟驱兵乘胜追至半山。山势陡峻，视其寨，三面岩险而下俯江水。一面有路，仅通一人。官军不可上，乃回驻山下，而贼亦恃险阻自守。未几，以三千人下山挑战，官军又击败之。贼复遁入山，璟遂以兵逼之”。起义军被围后，拒不投降。“（覃）垕诈降，璟使部卒往报，为（覃垕）所执。太祖遣使让璟，璟督战士力攻，贼乃遁（《明史·杨璟传》）”。1370年10月，覃垕又发动温塘、索溪峪、桑植、容美等地土家人民反抗明朝统治，声势浩大。据明代《万历慈利县志》记载：“庚戊（1370年）……十月，（覃）垕及茅冈诸寨夷复出为寇”。明廷遂在第二年再次派遣周德兴率军征讨，限期剿除。《明史》又载：“慈利土酋覃垕连茅冈诸寨为乱，长沙洞苗俱煽动。太祖命（周）德兴为征南将军，帅师讨平之……追数征蛮事，谓覃垕之役，杨璟不能克，赵庸中道返，功无与德兴比者”。这次征剿，添平所土官覃添顺、易淑贞夫妇率领先锋从征、协剿，与覃垕副将田大所部在索溪峪百丈峡打了百仗，田大战死杀场。据慈利县杉木桥镇《郑氏族谱》载：“（洪武）四年，添平所龙溪隘土官百户郑权蒙总兵官调取，夹攻覃垕、田大于百丈峡，捕解回隘。”

永定区茅冈村明代覃垕址

   覃垕所率起义军在百丈峡受挫以后，在萧家峪（在今永定区教子垭镇）、桥头与明军短兵相接，双方伤亡惨重。茅寨子（在今永定区小河坎）守将田虎战败以后，逃藏山洞。起义军撤退到黑枞关和马岭关等地，仍作殊死斗争。著名学者顾炎武在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中说：“洪武中，山酋覃垕连构诸峒为乱，寻致荡平，獠夷率服。洪武三年冬，覃垕叛，以江夏侯、左丞周德兴率兵至慈州。垕恃巢穴险固，分党守其害。德兴命奇兵破其数栅，直捣温汤（塘）。垕犹率众守关，德兴拔其关，贼乃大溃。明年三月，擒垕以归”。为了保存起义军的实力，覃垕率兵退守茅冈寨议事坡，立栅坚守，岿然不动。据说周德兴率领明军攻占温塘关以后，于洪武四年（1371年）三月发出悬赏令：“哪个捉到覃垕，就封他为元帅。”这时，做官心切的朱思济起了歹心。朱思济本是慈利安抚使司掌印书记，覃垕想把重任交给他，就把女儿覃素娥、覃繁英都嫁给他。当覃垕在前线征战时，就派颇知兵法的女婿朱思济在后寨保护家眷。朱思济想捉拿岳父进见官军，遂往茅冈劝说：“明军云集茅冈寨。岳父久守孤寨，难以久持。慈利九都龙岩寨，千军万马打不开。岳父不如留人把守此寨，自己去守龙岩寨，以为犄角之势。”覃垕信而不疑，遂带护卫何英、姚祖两人随同女婿前往龙岩寨（在今慈利县金岩乡）。周德兴利用朱思济诱俘覃垕，故《民国慈利县志》载：“龙岩寨，明初朱思济诱执覃垕处。”民间又说：“要想打开龙岩寨，除非河鹰、鹞子来。”覃垕行至溪口龙潭，卸解衣甲下河沐浴。被朱思济暗通的何英、姚祖等人乘机在灭亲垭把覃垕捆住，解送到明军驻扎在关门岩的营寨。朱思济因捉拿覃垕有功，被明王朝封为“谷（雇）用大元帅”。因此，慈利县《朱氏族谱》记载：“周德兴檄朱思济为前锋，设计诱覃垕出关，一鼓俘之。”

   覃垕被俘以后，土兵无人指挥。明军乘势进攻茅冈，七年寨等土家山寨遂被攻破。后来，覃垕被明兵用船以及站笼押到京城南京，明太祖下令在农历六月六将覃垕剥皮。洪武四年农历六月六日，南京乌云翻滚，天昏地暗。传说临刑之时，刽子手剥覃垕肉皮以后，从他身上飞出两条金龙，张牙舞爪，吓得文武百官浑身发抖。皇帝吓得从御座上晕倒在地，醒后下诏御葬覃垕，并把覃垕的肉皮晒干，扎成覃垕偶像，穿上龙袍。后来，土家先民为了纪念民族英雄覃垕王，埋了四十八座衣冠冢，并约定在每年农历六月六日，家家户户晒棉衣、晒棉絮和晒书籍，称为“六月六、晒龙袍”，有的人说“为覃垕王晒皮”，免得蛀虫弄坏覃垕偶像。土家先民聚集在摆手堂前，杀牛取出十全，在土王祠祀享土王，然后聚餐。这种民俗世代相传，成为湘西北土家族的传统节日。1988年6月，马龄编印《覃垕传奇》一书。1991年，西藏电视台拍摄电视剧《土家覃垕王》。2008年6月，永定区文化馆申报的土家族“六月六”被张家界市政府公布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。2023年7月23日，永定区政府在文化旅游产业园举行六月六民俗文化旅游节。（作者系张家界市地方志编纂室二级调研员）

   撰稿：戴楚洲

   审核：熊文渊